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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Kingsman】A Rose for Harry (Hartwin, AU) part 5

葛賽爾在餐桌另一頭瞪著她。

「絕對是感冒。」她把整包衛生紙推到蘿西面前,後者不情願的擤著鼻涕,餐桌底下的垃圾桶被堆得滿滿,桌上的培根與蛋一口都還沒吃。

「我分明有穿外套。」蘿西不甘心的說。

「妳清晨坐在門外睡了兩小時,妳就算帶整床棉被出去都沒用。」葛賽爾把報紙折成一半,立在他們的桌子中間。「這是避免你傳染給我。」她補充道。

蘿西用另一個打噴嚏的時間打消她咒罵的念頭。葛賽爾在牆後安穩的抹著她的土司,把最後一塊培根吞下肚。

「妳今天有什麼計畫嗎?」蘿西帶著鼻音說。

「警長夫人下午會來拿她的搖椅,晚餐我打算煮上次那種蔬菜粥。」葛賽爾說。「妳有要出門嗎?」

「我得去一趟哈利家。」她答道。

葛賽爾聞言放下了奶油刀,三秒鐘後拆掉她用報紙建立的牆,眼睛瞇成一條線,一臉不贊同。

「妳要騎腳踏車上山?」葛賽爾問。「在這種天氣?用妳那種鼻子?」

「我的鼻子沒有什麼問題。」

「看看誰現在鼻孔裡塞了兩坨衛生紙。」

「我想送個東西去那裡,然後就回來。」蘿西拔掉那些衛生紙。「還能順便買些蔬菜和牛奶。」

「蘿西。」

葛賽爾傾身向前。

「喪禮已經結束了。」她認真的說。

「我知道。」蘿西拿起熱茶,想用熱氣拯救她的鼻子。

「喬許要回普利茂茲,那裏不會再有人了。」她提醒道。

「妳就把她當成一種──我不知道怎麼說,一種精神層面的儀式好嗎?」蘿西沒拿杯子的那隻手指著天空示意著。「我想在那棟房子裡完成一些事情。這是最後一次了,葛賽爾,我會帶口罩和手機,妳如果需要我還能開直播給妳。」

葛賽爾表情彷彿像真的在考慮直播這個提議。但當妳與一個莫頓家的女人生活了十五年,就該知道她們決定的事只會成為事實而不是提議。葛賽爾最終放棄般靠向椅背,說著一些需要蘿西去市集購買的物品清單,並重新把報紙之牆豎立起來。

「如果妳中途掛了,我會把妳房間拿來當儲藏室。」葛賽爾說完喝起咖啡。

蘿西不懂當初自己為何會聽喬許的話讓這女人住進來,她翻了個白眼,切起盤中兩片早已冷掉的培根。

喬許那天也為她做了培根與蛋,那天,在那個像小說情節般的一天後,她睡在比起自家舒服百倍的床上。早晨門前傳來的瓷器碰撞聲喚醒了她,她睜開眼,看見喬許只開了一個微小的門縫,小心翼翼的將早餐放置在門邊的櫃子上。早餐的香氣抵不過睡意,她重新將棉被蓋過頭頂。聖誕假期嘛,她模糊的想著。

最終早晨變換角度的的陽光逼她起床盥洗,喬許為她準備了襯衫與寬褲,套上毛衣十分舒適,窗外的天氣也舒服的讓人精神一振。蘿西把早餐端到陽台的餐桌,在高過二樓的大樹樹蔭下享用,她盯著大宅庭院的噴水池盯得出神,水池周遭的花圃仍舊迷人,而兩側紅磚道旁則由聖誕紅佔據。她不記得昨天它們是否就在那兒,但她絕對不會懷疑喬許一晚內施展魔法的能力。她閉上眼睛,沉浸在微風吹出的沙沙樹葉聲,木製桌椅好聞的味道,從樹葉間隙落下的陽光,和加入牛奶後茶嘗起來的溫和香氣。

室內傳來的敲門聲讓她轉過頭。

「蘿西。」門外的男聲說道。「我可以進來嗎?」

「當然。」蘿西禮貌地站起身。她看著門外的哈利,他穿著像昨天一樣的毛衣與襯衫,將上半身探入屋內。

「想去散個步嗎?」他微笑著提議。

「等我一下。」

蘿西把剩下的茶灌進肚子裡,快步跟上哈利的腳步。

她絕對不會懷疑喬許一晚內施展魔法的能力。例如,昨晚仍舊空蕩的走廊,牆上被掛滿各種柔和顏色的乾燥花,用細麻繩一串串的綁著,連同幾顆雞蛋大小的燈泡,手扶梯上也纏繞著燈飾,散發著鵝黃色的燈光;客廳的地板換上布滿雪花樣式的紅色地毯,一棵高過宅邸大門的聖誕樹佇立在沙發旁,塑膠球與吊飾閃著光芒,地座則被成堆的禮物給淹沒,還參雜著幾顆應景的松果與像實作為裝飾;爐火被升起,溫暖的室內充斥著肉桂與丁香混合的香氣。

哈利讓他們停下腳步,拉出電話櫃旁的竹籃,裡面擺滿了用牛皮紙包裹著的乾燥蘆葦花束,「妳可以挑一支。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,而蘿西花了許久挑選一支淡綠色的花束,等待哈利為他們打開大門,一起走向陽光普照的戶外。

他們沉默了一陣子,繞著水池行走。哈利數度想開口卻又打住,她能從眼角默默觀察到這件事情,蘿西假裝盯著水池上的裝飾和遠方樹林,聞著乾燥花的香草香氣。

「如果你在試著想出適合的感謝詞。」在繞行水池的第三圈時她說。「不客氣,然後床很好睡,早餐很棒。」

哈利低頭輕笑。「記住了。」他說道。

「伊格西怎樣了?」她問

「昨天晚上間間斷斷的睡了幾小時。」他說。「早上吃藥過後好多了,我打算下午再叫他起床。」

他們在花圃旁的椅子坐下。蘿西默默疑惑這張椅子建造的位置,噴水池的水滴隨著風噴了幾滴在他們背後,不是個有智慧的設計,哈利皺起眉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,裝作一切正常的模樣,讓她感到十分逗趣。

「所以,」哈利說。「介意分享妳的其他推理嗎?」

蘿西將她的蘆葦花束放在腿上。

「我知道你那些詩集是為了他買的。」她說。「你可能還把它們寫進給他的信裡過。」

她看著哈利驚訝的表情。「伊格西表現得比較明顯。」她善意的補充道。他們兩人相視而笑,哈利則露出了懷念的表情。

「那是非常老掉牙的追求方式」哈利說。「我們大概花了一年的時間確定這段關係,那時我正好得知自己的傷勢永遠無法復原,而伊格西則完成了所有的訓練,讓他接下我的職位是正確的選擇。」

「是什麼樣的傷勢?」

「間歇性的手指顫抖。」他淡淡地說。「對於一個需要握槍的特務來說是很大的致命傷,無論是內勤或是外勤,我的體力也的確大不如前。」

蘿西想著她和梅林談話。「你們組織裡有人想害死伊格西。」她說。「你知道這件事嗎?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而你也知道是誰。」

「我們的老闆對於兩代安文都非常不滿意。我為了解決他毫無道理的敵意,中斷了我們的讀書會,回了一趟倫敦。」他說。「不幸的是,伊格西查到了一些他暗自運作的利益勾結,他選擇以謀殺來處理這件事情,而這是不能被允許的。」

「梅林說他會去處理這件事。」她說。「我猜『處理』大概不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。」

哈利輕微地嘆了口氣。

「他曾是個滿懷熱情的教育者。」他憂傷地說。「他是我的恩師。」

「而他想要殺掉你在乎的人。」她說出事實。「我猜他早就不是你當初認識的那個人。」

哈利有好一陣子不說話,待到他起身時,臉上已經沒有談及那人的愁緒,他露出招牌的溫和微笑,朝她禮貌地伸出手。

「走吧。」他說。「我們去幫喬許準備聖誕晚餐。」

 

在協助喬許處理烹煮全雞的高湯途中,蘿西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接受了哈利的聖誕晚宴邀約,她大概也得再留宿一晚,免得桌邊那些看起來棒透了的聖誕紅酒讓她迷失在夜晚的森林當中。

伊格西在下午時加入他們,精神看起來不錯,在蘿西和哈利的臉頰上各親一口。她沒打算和伊格西談起昨晚發生的事,後者的重點看起來也只放在廚房的食材身上,他從喬許那裡得到一杯熱牛奶和幾片麵包,嘴裡塞的鼓鼓的,詢問還能幫上什麼忙。

主食已經都進入烤箱,只剩一些蔬菜與湯需要處理,喬許建議他們製作一些前菜或或甜點,讓他們把食材拿到客廳去,但蘿西能看出來他大概只是因為對廚房的控制慾。於是伊格西拿了一些馬札瑞拉起司、羅勒葉與番茄來做開胃菜,在盤子上拼出聖誕老人的圖案;哈利明顯對食物不太在行,他在一旁盯著喬許給他的清單,嘗試調出每一道料理搭配的醬料;蘿西則在廚房與客廳來回奔波,她多烤了幾個杯子蛋糕,在喬許的協助下得到了食用色素,將他們混進奶油當中,為蛋糕擠出雪人與聖誕樹的造型。

蘿西挺享受兩個男人投來的崇拜目光。

接近六點的時候,喬許把聖誕紅酒與酒杯用推車推了出來,他客氣的說著自己能夠為大家服務,但伊格西一副希望有參與感的樣子,把餐巾與餐具放的整齊,哈利則端來許久未用的燭台;喬許端上聖誕晚宴的主角們:烤雞佐蔬菜、肋排與南瓜濃湯,蘿西端出了蔬菜沙拉與一大碗馬鈴薯泥。甜點仍在烤箱或冰箱內,他們聽從她的建議,等待用完正餐再放上桌。

晚餐的美味無庸置疑,蘿西看著桌前盛滿滿的第三盤,質疑自己是否還有容納甜點的胃;她身旁的喬許特別喜愛肉排,碗裡的骨頭能證明一切;伊格西坐在他對面,而蘿西用他大病初癒以及沒吃早餐為由來解釋他不見底的食慾,因為這已經是他的第四份蔬菜佐烤雞,而眼神像是想要第五份;哈利用餐的禮儀仍舊無懈可擊,連盤裡盛放的馬鈴薯都整整齊齊,但看起來沒打算制止他狼吞虎嚥的男孩。

當哈利開始為大家盛熱紅酒時,喬許端上聖誕布丁與杯子蛋糕。伊格西負責在布丁的頂端戳個洞,讓哈利將酒淋下,再由管家為大家分食。蘿西的杯子蛋糕讓對面的兩位男士陷入選擇焦慮,讓她和喬許都為此笑出聲。

「年紀大了不能吃甜的。」伊格西拿著雞腿殘骸指著哈利。「看那堆疊的熱量與色素。」

「剛食物中毒的人才不能隨便吃甜的。」哈利淡淡的說,朝杯子裡倒進更多的酒。

這樣的對話持續到喬許收拾完杯盤與桌面,他端上一壺加進柑橘片的紅茶,而蘿西答應下次讀書會帶來更多的杯子蛋糕,兩人才將注意力從餐後甜點轉開。滿嘴糖霜的伊格西取得暫時性勝利,從無奈的哈利臉上偷走一個吻。

而直到蘿西桌前出現一個綁著緞帶的白色盒子時,她才想起聖誕晚宴後的例行公事。

「我什麼都沒準備。」蘿西語帶歉意的說。

「沒關係,我們就是一群靠吃的就能打發的男人。」伊格西認真的說。

蘿西在餐桌的笑聲中拆開她的禮物。喬許給她的是一只手錶,海軍藍的錶帶與粉金色的鏡框與數字,戴起來很輕,她馬上就試戴了上去;伊格西推來一只大箱子,裡面是件羊絨風衣,金色的扣子與彩格紋的內裡十分美麗,她對這個古老的品牌不熟悉,但收起風衣時她也摺的小心翼翼的;而輪到哈利的禮物時,她不意外的在包裝盒上看見Kingsman的標誌,伊格西嘲笑他像拿家裡的二手物品來送人,讓哈利忿忿的用手肘給他一擊。

哈利的禮物盒裡是一隻手槍,全新的,就像她在詹姆斯或艾德蒙身上見過的一樣,沒有槍枝序號,暗棕色的握把與銀色槍身,底下還附有五種顏色的子彈。

「我聽了妳對梅林說的那些話。」哈利頗有自信地說。「我猜妳叔叔應該把家裡的槍枝都清空了,是嗎?」

「是的。」蘿西小心翼翼的把那隻貝瑞塔拿在手上,仔細的觀察著。

伊格西把整張臉埋進他的雙手。「我的天啊,哈利。」他絕望的說。「你挑禮物的技巧有夠差的。」

「她是個獨居的年輕女子。」哈利嚴正抗議。「送她防身用品不過份吧?」

「哈特先生。」喬許有禮貌的說。「這個小鎮四年來發生過最嚴重的事,是水果店的Eleanor太太被一隻貓頭鷹攻擊。」

「我不會拿它來攻擊貓頭鷹。」蘿西將槍枝放回盒子裡的軟布。「不過我很喜歡,謝謝你,哈利。」

「妳很喜歡?我不敢相信我為了急速件Burberry跑了多少分店,結果只要一把手槍就能讓妳高興。」伊格西憤憤的說。「我下次應該要送你超酷炫打火機,它可是個手榴彈。」

「別像個小孩,伊格西。來吧。」他舉起酒杯。「聖誕快樂,各位。」

「聖誕快樂。」

他們互相輕敲酒杯,將溫熱的紅酒一飲而盡。

晚餐時間被他們延長到將近十點。他們一起幫喬許清理桌面和廚房,將剩餘的主食和甜點送進冰箱,裝著紅酒的鍋子重新放回爐子上,等待明天再次拿出來享用。她想早點休息,在上樓前親吻他們的臉頰,接過喬許給他的換洗衣物。她決定把禮物先留在客廳裡,放在聖誕樹下的眾多禮物盒之間,總覺得隔天早晨再帶回房間比較符合傳統。

「我很高興妳能留下來。」伊格西擁抱她時說,哈利也這麼說,喬許的臉上也寫著友善的歡迎。

已經許多年沒有沉浸在過節歡樂當中的蘿西,也有著相同的想法。

那是一次特別的聖誕節,之後是元旦新年、聖大衛日和復活節,蘿西習慣在特殊節慶到哈利家待一晚,享用美食與友好的陪伴,這次她則記得帶上行李與狗。他們元旦吃的東西幾乎是聖誕晚宴的副刻版本,喬許為這次的聖誕節太過賣命,而哈特家的人的確就是一群靠吃的就能打發的男人;到了聖大衛日的假期,蘿西則學會了煎餅的製作方式,出乎她意料的,伊格西才是那個能煎出完美煎餅的人,還能用柳橙和白蘭地酒調出美味沾醬;復活節的他們花了一下午用巧克力形塑出蛋殼,卻被彬彬有禮的哈利偷吃掉了幾個,被伊格西罰去客廳攪拌食材順便復健手臂肌肉,直到喬許從市集的採買中回家,客氣地接下哈利頻頻抱怨的工作。

除了關於食物的話題,伊格西也不再避諱於她的面前談論幾乎所有事物,包含那些Kingsman派給他的任務,在烏干達的刺殺任務(『那是個渾球,蘿西,該死的人口販子』),在斯德哥爾摩中央車站屋頂拆下的炸彈(『他叫一個祕密探員去拆土製炸彈,他們是沒有軍隊嗎?』),在里約熱內盧的機場搶下被綁的企業家(『但我把他丟在一個偏僻的農場了,誰叫他是個吞人退休金的王八蛋』」。蘿西舒服的坐在客廳躺椅上翻閱書籍,播著橘子時想著自己究竟在哪裡聽過這些地名,所有線索突然的被串在一起:那些信,信的寄件人名字各不相同,但筆跡卻十分神似。

「你每去一個國家就寄出一封信嗎?。」她問。

「是阿。」腳翹上茶几的伊格西說。「妳其他的都猜出來了,只有這個現在才發現。」

蘿西使用橘子皮對他進行攻擊,直到喬許對他們大喊不要玩食物。

他和哈利的關係,在她的眼中也變得更加明朗化。他們仍舊親密無間,只是比起以往的舉止更加明顯,伊格西終於有天戴上與哈利相同款式的戒指,和相同樣式的西裝領帶,那些都讓哈利眼裡閃爍著愉悅的光芒,當蘿西和男孩研究著戒指內刻字的意涵時,那位紳士簡直像要哼起歌,但又在蘿西出聲詢問時故作矜持,好像伊格西會幫助他解釋一切,蘿西已經為類似的事翻了好幾個白眼。但在她和終於加入讀書會的伊格西研究起詩集時,哈利的游刃有餘便消失無蹤,因為她對一個中年紳士如何追求年輕情人十分感興趣,而且伊格西就喜歡看他的男人尷尬的樣子。

「那很可愛。」伊格西用戲謔的語氣說,而哈利仍然在動物農莊的同一頁,她想那的確是實話。

有時候,他們在客廳待到深夜,升起爐火喝著茶,蘿西與哈利會是屋子裡唯二讀著書的人,她會把腳抬到沙發上,縮著雙腿閱讀,她身旁的喬許就著薰香閉眼沉思,伊格西會躺在哈利的大腿上,把哈利的毛衣當成枕頭亂蹭,任由男人在閱讀時梳理他的頭髮,摩挲他的頸子。她覺得這樣的氛圍難能可貴,能從中找回以前寧靜的心,自從艾德蒙過世之後她就再沒有能夠真誠分享生活的人,而她在這裡找到了歸屬。

或許能這輩子都這樣過下去。二十一歲的蘿西莫頓在上樓前,天真的默默想著。

 

她和哈利家的人相處了四年三個月,這中間伊格西也從許多地方寄了信回來。他很聰明,將寄給哈利和她的信使用不同的寄件人姓名,蘿西會向郵局同事解釋那是她的筆友們。蘿西收集了奧斯陸、克里斯蒂安桑、羅馬與河內的明信片,伊格西不會透漏太多任務的資訊,多半在信裡描寫當地風光,獨特的文化景緻,以及期望早日回到英國的渴望。她有時會和哈利一起閱讀那些信,在讀詩的時間結束後,那些多半是哈利年輕時也去過的地方,他有著數以千計有趣的知識與故事,蘿西也十分樂意聆聽。而在每個任務結束後,伊格西總能回到大宅待上兩三週,直到梅林打來下一通電話,或是Kingsman再次需要他。

蘿西滿二十五歲那一天,伊格西按照慣例要她前來大宅慶祝生日。就如往常一般,哈利待在書房,喬許整理著家務,她和伊格西在廚房埋頭苦幹,做出了絕對超出四人份的巧克力生日蛋糕。

伊格西在裝上水果擺飾時,說他得去一趟東歐。

「那裏在共和國解體後就一直很不穩定。」伊格西皺著眉說。「被宣布為安全區一點屁用都沒有,塞爾維亞的總統像個瘋子,上千名穆斯林因此死去。」

「但你能做些什麼?」蘿西雙手插在圍裙口袋裡,看著男孩移動蛋糕轉盤。「你沒辦法阻止一整國的軍隊。」

「我能嘗試殺掉軍隊指揮官。」伊格西說著,擺上巧克力塑形的花朵。「如果有空的話,順便威脅美國介入。」

伊格西抬起身,看著她的眼睛。

「妳覺得我不應該殺人嗎?」他平靜地問。

蘿西感到不明所以。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如果妳覺得我不該殺人。」他緩緩地說。「我會嘗試用別的方式。」

蘿西歪著頭看他。

「如果你是在問我的道德標準,我認為非暴力手段只能運用在特定社會。」她說。「非常情況用非常手段,我想,所以我當然也不會去批評你們所做的事情。」

「包括殺人。」

「包括殺人。如果拿下那位指揮官的頭能阻止屠殺,我想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。」她說。「你的任務內容是嚇不到我的,伊格西,少在那裏鑽牛角尖,比起那種事我還希望你小心一點。」

「我會的。」

伊格西將她擁入懷裡,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,他們的圍裙上還沾著麵粉與巧克力醬,手也髒兮兮的,那仍沒成為她拒絕這個擁抱的理由。

「我會小心的。」他模糊的聲音傳來。「幫我好好照顧哈利。」

 

在伊格西離開的一個月後,城鎮迎來近年最潮濕的夏季,蘿西的狗喜愛淋雨的程度讓她有些擔心,晚上的牠總會打好幾個噴嚏;郵局主任將她的職位調升兩級,似乎正在為自己的退休生活做打算,她和同事因此約了一場聚餐,交換新主管的可能情報,結論是大家都不想要一個大城市來的老男人做他們的主管。

她在沒有下雨的那一天走上西邊的山坡,為她叔叔們沉睡的地方清理雜草,戴上了新鮮的花樹與啤酒。她倒了一些在墓碑旁邊,自己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晚風裡喝完了它們。

這期間她去見了哈利一次,她看得出哈利無心閱讀,每一次伊格西離家出任務他都無心做任何事情,包括安安穩穩的吃一頓下午茶。所以蘿西只放下她那一盒司康在書房,親吻哈利的臉頰,在短暫的交談後道別。

生活依然相安無事

八月才剛過了五天,距離伊格西和他們約定的時間不到一半。那天蘿西休假在家,剛曬好即將收進衣櫃深處的冬衣,她計畫要將屋內的牆壁重新粉刷,修好一些壞損的家俱,正在列出清單,然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,引來貴賓犬的狂吠。

她為來者打開了門。

喬許站在門口,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,摘下了他的帽子,眼神和當年梅林來到她家門口時一模一樣。

八月才剛過了五天。她克制自己渾身顫抖,不甘心的想著。

「給我五分鐘。」她最終擠出這句話。

喬許默默的點了頭,轉身走出前院。那台已經被修復的黑色計程車等在那裏,車門敞開,像一顆無止盡的黑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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